切风的诗 | 连虚度的爱恨,都是活着去做的事情
切风,本名王俊,70后。居蜀地,文字散见部分纸媒。
别无所求的
很少有这种力量
让时间的动静,如此明显
窗外六月的风,已有七月热烈的
征兆。伴着大地止不住的惊悸
独坐窗前,每个物件的动
我必须先确认,它是自愿的
善意的,与命无关的
棒打鸳鸯的刻意,也好
抽刀断水的苍白,也罢
连虚度的爱恨,都是活着去做的事情
我要的不多
只要我的老母亲是健康的
只要我的大地母亲
是安静的,基本上,我就是
别无所求的
无中生有的风
行道树在意阳光的走向
不在意我的去向
它卑微的光荣,和我大同小异
我们之间不需要默契
我们沉默就好
我的远方,在四面八方
它的远方,在天上
它吹它高处的风
我吹我低处的风
风,都是无中生有的风
独 舞
一只鸭子
很像孟松写过的那只
黄昏,正赶鸭子上架
沸水翻腾如油锅。该死的黄昏
注定是一只鸭子的刑场
它跳完最后一支舞蹈
径直走向我的刀下
有些事,总让人愧疚而无力
那口陪老家一起老去的水井
状如母亲深陷的眼窝
井里的水,清甜香冽无人问津
母亲眼里,全是说不出来的放不下
野草封锁菜园,杂木占山为王
庄稼地闲着,但我们仍饱食终日
任凭那些破房烂瓦喝西北风,像在为
一贫如洗的曾经,赎罪
刚吃完青蛙的食客,心血来潮
想听蛙声,却听到模糊的夜色里
思春的猫,毛骨悚然的嘶鸣
还碰上月牙,来人间医治天上染的怪病
电流穿过曾经的沧海,难觅
鱼的踪迹。天空新增的p图功能
仍提高不了蓝天白云的分辨率
反而把北斗星,打磨出了闪电的锋芒
印象里,明明可以长命的好人
有的好得让人忘了,有的好成坏人
或死人。自己呢,还在好坏之间晃荡
时而抱个佛脚,时而怀个鬼胎
郝九不怕巷子深
滨海城中村深处
墙上"拆"字写了三遍
这次的力道,明显强过头两次
仍只等来阳光、月光和一批批农民工
但他们,都不是来搞拆迁的
有位年纪模糊
衣着暴露的女人,大家叫她郝九
肩胛骨下面纹着的蝴蝶和手背
虎口纹的毒蝎子遥相呼应
她常笑不露齿
露出的只有霜粉难掩的皱纹
坏男人们总认为
好女人要比好人更带劲
坏女人要比坏人更罪加一等
郝九像个服刑人员
付完三个女儿的学费
继续付大儿子婚房的首付
郝九很忙
她没空想家,她怕一想
又去想责任田里荒芜的幸福
又去想家里那些瞧不起自己的熟人
她隐居在深巷尽头
你不多转几圈,根本找不到
端午记
乡下也有夏天
有村妇般的太阳
有裹进肉粽的端午
有杜衡、留夷,菵草和《离骚》
乡下有花,乱开
她们从不齐放,各自往野里开
她们和人,各活各的
唯一共性是: 有的花白开一回
有的人也白活一生
乡下才配有庄稼
庄稼在,回去才像回家
庄稼没了,回去有点像流浪
腊八:说吃
路边摊的粥
今天卖腊八粥的价钱
午餐没有吃鱼
我在杀生与放生之间,保持中立
尽管我知道,鱼只有七秒记忆
天生不懂爱恨
不搞请神敬祖、驱邪纳福那一套
但也不反对。据子游讲:
“事君数......朋友数……”
晚归,路边摊改卖烧烤
羊肉串撒满盐粉、辣椒、孜然……
如披上一件五彩战袍,在蹈火
让垂涎欲滴的人们
爱上这人间,乌烟瘴气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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